鏡之陽

橫樑雙燕,   廝守經年;   琵琶別抱,   怎續琴弦!

含香託墨,   獨白書箋!   情懷各異,   對坐無言!

襄王神女,   赤線休纏!   殊途宿命,   莫怨蒼天!

赤松計絕,   谷狹難填!   營營役役,   是謂大千......

                                                                                   ~~ 古風 ~~

這些日子, 除了上班、下班外, 總是跑往`阿衡' 新置的房子串, 幫幫掃油漆、電線接駁或搬搬抬抬傢俬等家居煩瑣工作! 但在眾多舊同窗中, 他是第一個成家之人, 每人都樂於參與他婚前的家居勞動, 聊聊婚禮及婚宴的籌備事項! 久違了的談天說地, 在勞動過後開展! 金錢預算、花車晚宴、照相行禮及與姊妹團角力等問題無所不談; 當然涉獵姊妹們的樣貌、身形、年紀等等也作了無謂的揪秤及品評, 但我又有點不屑這類妄想式的人身攻擊, 託詞早歸......

跟著這個已上了岸, 滿口 [無為而治] 的老闆工作, 本以為可以一展所長, 以一己的思維去主導一個小組工作! 可到最後……他總是說我這樣處事, 後勤支出過大, 賬面利潤將會被拖低、攤薄、超支……等等! 在商言商的廢話, 倘若增加或刪去某部份就可以怎樣、怎樣? 到最後, 籌劃總是一一被反彈回頭, 一次、兩次……與其說每次總是被 [斧正] 一番? 這類 [銅臭老人], 偽善到極! 

這封請假信......放於他的案頭, 內裡寫著:「我請假是為了去考察及印證一下, 後勤支出是否可以留住顧客的心, 繼而幫助公司攫取一些賬面以外的邊際利潤?」

這晚在`阿衡' 的「王老五最後一夜」往夜店聊天, 並部署明天的婚禮步驟及流程編排等等; 接著就天南地北各自表述一番, 各吐苦水, 我說剛與老闆翻了檯, 放了長假, 再過幾天轉了工就一了百了! `阿衡' 說既然如此, 兩天後一同往`廣州' 走一趟, 因為他太太的家人全在當地生活, 並隨後擺設喜宴, 倒不如吃吃喝喝, 打發悶氣吧!

                                            *           *           *           *           *           *

在直通火車逐漸駛進`廣州' 郊區, 開始慢行進入市區時, 發覺自七九年開放至今, 整整五年了, 單車大軍依舊佔據著汽車走道的行車線, 大小車輛響號吵個不停, 將單車像驅趕鴨子般推向走道兩旁, 才能緩慢行駛, 這種感覺? 很怪, 很熟悉, 大壓細? 不, 是老闆與我......???

混混噩噩在`畔溪' 酒家溜了一圈才找到洗手間? 快入席了, 一跨步踏進飲宴廳房, 就被`阿衡' 逮著, 並介紹嫂子的家人與我認識, 我禮貌性地逐一握手後就被編派入席! 他為怕我訥悶, 刻意安排這位`發問專家' 坐於我的鄰座!

瞬間, 啊! 開席了, 侍應們把全數菜餚盡數置於席面, 一聲:「乾杯!」後? 接著......烽煙四起? 舉箸像格劍般相互觸碰, 食器內覆雨翻雲? 手中卻杯盞纏綿, 口腔竟菸火互噴, 煞是奇觀? 才發覺自己的識見霎時暴漲! 身傍坐著嫂子的妹妹, 忽地與她對望一眼, 我用詭祕眼神向對面一位男賓斜睨, 引導她的視線轉向 ~ 那位叔臺像表演雜技般, 用右邊嘴角叨著香菸, 左邊嘴角同時間進食, 間歇性自賞美酒於嘴唇正中, 鼻孔於呼吸間白霧吞吐, 真能人也! 

祇見她雪白皓齒以稍微粗糙的手指輕掩著, 把頭轉向我這邊, 雙肩微顫, 憋著笑? 我往食盤中挑些殘菜送往她碗內, 她用半感激半驚訝的眼神看著我? 我才發覺她的嘴角生菱, 鼻直高挺, 眸深眉幼, 鵝蛋臉型, 上了點粉還蓋不著的微黃膚色……也可說時是位帶有點運動型的美少女!

我問她? 何解侍應們一下子就把菜餚全數置於檯面? 她說是廚工早已把菜餚弄好, 趕著下班, 因此催促侍應上菜, 侍應上完菜後二十分鐘左右, 又輪到侍應們可以下班? 所以這種情況早已見慣不怪了, 於我來說這也是匪夷所思的見聞?

席面祇是黃、白兩種烈酒, 啤酒又不夠冰涼! 故此, 我一邊喝汽水一邊與她胡謅, 從交談的字裡行間, 她總是問些`廣州' 以外的物事? 原來她已讀完高中卻考不上大學, 已出來工作兩年多了! 由於這裡的資訊條件及新聞媒體的自我審查關係, 她對外地的認知觸覺可說是匱乏, 我祇好逐一解釋給這件「汲水海棉」聽, 可她聽得非常認真, 非常專注, 激發起我平常當領袖的本質, 逐一闡釋給這位求知慾極強的聽眾!

話鋒一轉, 她問我何以能抽閑上來赴宴, 我避開她追逼的眼神, 望向入口處那些下班的侍應! 說工作上與老闆意見相左, 若他認同我便會著急, 可著急又找不到我, 多好! 但自己其實早已放棄了這份工作, 可我看得到她用眼神質疑我的想法! 我低頭不語, 再從碟中找些殘羹敗菜與她共嚼, 我告訴自己, 絕對不能小覷這類羽翼豐盛的小雌, 看她的志氣, 外闖就是她的宿命!

這夜總是籌謀著回港後, 首先是拿個紙皮箱回公司去取回私物, 就當如拿取畢業證書, 以後的路……就見步行步吧! 或許那個老狐狸會挽留我呢? 機會......大約......大約等如零吧! 可剛才她, 這位嫂子的妹妹, 很奇怪, 與我身邊所認識的女同事、前女同窗的思想完全迥異, `香港' 的女士當然有事業型, 或更多是待嫁後冀盼安穩生活型, 但她是什麼類型呢? 為前路而絕不後望, 更甚至是剽悍到用感情或身體去換取物質生活的那類型吧! 講白點就是那些死命搶救生圈的遇溺者, 因為在這裡是很普遍的......

一夜輾轉, 起床時已近十一時許, 獨自往附近吃點東西, 回賓館看看書! `阿衡' 來電約往晚膳! 飯後, 往嫂子娘家聊聊並道別, 大家明天要回`香港' 了! 嫂子提議出外夜宵, 我……也是無可無不可? 

這裡的計程車本是四座位, 現在包括嫂子三姊弟妹, `阿衡' 和我共五人, 著他夫婦親熱點擠進前排, 他兄妹魚貫進入後座後, 我再擠進這狹隘的空間! 吸菸 ~~ 可能是這裡男士們的指定動作? 嫂子弟弟識相地開窗吞雲吐霧, 我不吸菸也不喜歡吸二手菸, 祇好引頸往窗外看著人稀的夜街! 但後頸總是給鄰座女士的呼吸騷擾著, 又或行車時, 她那被風吹揚起的秀髮飄過來搔著耳側? 可是這車廂太擠了! 忽地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推搖我大腿, 問我待會相吃些什麼, 我回身面向正前方說: 「今晚要大吃大喝一頓, 好待明天 [上路]?...... 」

極希望腦袋暫停去思索明天以後所發生的事, 我少說話, 卻一口半杯地將啤酒往肚裡灌下, 我正有點微薰感覺, 她說我進菜少、飲酒多, 便傳來半碗粥給我, 三兩口將它吞下, 我說差不多了, 有時間或許會回來, 屆時再共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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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 來電約我晚飯, 問問原委, 原來, 她小姨已辦妥`美國' 簽證, 作過埠新娘前經`香港' 停留兩天購物, 順道宴請親友作餞行睌飯! 三、四個月前曾收過她寄來的一封信, 內裡獨白她對內地生活的厭倦及無奈, 營營役役而不知所措, 一定要離開那裡, 擺脫那種生活方式, 信內已說明她已下定決心, 一定要掙脫那種磨人的羈絆, 一定要走! 可她何解要告訴我呢? 再蠢也知她向我表白--------我就是她的首選???

但......實在難以理解她與我祇見過兩次面, 也從未單獨約會過, 她竟以我作脫窘的首選, 我自問有些驚訝! 更驚訝她的輕率、她的急、她的魯莽與開放, 這種一往無前的取態於我來說, 可以演繹為飢不擇食或有點瘋狂? 我不敢回信給她, 亦相信她一定會找到門路去達成一己的目標! 不過……如今發生了! 又似乎……來得太快及太突然了?......

 我應約赴會, 這時她外形竟沾了些富泰及有點少婦味道, 眼角更積存了點滄桑蝕痕! 與半年前瞪著眼聽我說話時的神情迥異, 實在點, 這一刻她外型確實標緻, 我有點拘謹地上前問她還記起我嗎? 還稱讚她漂亮等等, 她說丈夫已先回`美國' 去了!

冷熱葷素三兩輪後, 正欲前往洗手間淨手之際, 忽地……被她從後趕上, 並拖往後梯無人處, 她像發狂般死擁著我, 又吻我? 突然得令我要推開她, 看真一點這個人的面貌, 無錯, 的確是她! 她這時站在我正面, 卻一拳、兩拳地打落我的胸腹之間, 發現她有點歇斯底理的混噩, 我趨前半步擁著她, 將她雙手擱於身側, 她掙扎兩下掙不脫後......卻竟然哭起來, 她其實是個美人胚子, 現在正相互緊貼著, 我感覺到她的成熟、體香及意識到她那封信不是說說就算, 她本身就是野性, 卻生不逢辰, 我?......也有點歉疚去冷待她的心跡?......

我用吻來向她道歉, 她回吻我表明她的舉動已得到了我的認同……良久, 理智過來, 我說要回席了, 她這樣梨花帶雨, 怎麽辦? 她灑脫地......就這樣帶哭返回席上, 她已伏在她姐姐肩頭再哭過? 說她明天就要上機了, 她捨不得姐姐云云? 一時感觸……等等? 我登時發覺自己很渺小, 很蠢, 很低能; 女人的急智、急才、及求生能力; 以男人的思維……根本是無法想像? 無法理解? 及難於在現實世界內捕捉其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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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年後這個晚上步入靈堂, 是送`阿衡'岳母的最後一程, 浮浮沉沉, 這個久違了的身影又再一次地在眼前出現, 我上前拍拍她, 安慰她, 及問她近年生活怎樣, 她望著我沒有說話, 祇以嘴角苦笑作答, 可是淚水很快已貫滿雙眸, 跟著她雙手圈著我頸項, 無聲地抽泣下淚, 差不多十多分鐘後她拭淚站起, 說往外舒舒氣! 

我隨她步往街外, 她又重施固智圈著我, 又吻我, 我真的不知所措, 但又不敢推開她, 怕他撤野, 可她身體上傳來的溫熱又使我意馬心猿? 我享受著, 輕輕掃他頸背, 正在細味發自她身上的溫馨......手機聲響霎時召回我的魂頭? 太太說家中小朋友突然發高燒要趕往醫院看夜診, 著我到醫院會合!

她完全聽到這段通話, 這時, 她背對著我有數步之遙, 早點上香菸抽著, 我趨前從後抱著她的腰腹, 吻她的秀髮、頸、側臉, 可她冷靜得出奇? 側身掙脫, 著我速去看小明友吧! 我懷念及回味剛才的點滴溫馨, 我想我會永遠記著這個人了! 我也希望有相同的回報, 不期然從頸上摘下那枚跟身已久的玉墜, 塞於她的掌心! 步上的士往醫院去了......

剛巧紅燈亮起, 正欲回身搜索她的身影, 卻看見她姐姐正與她說話, 隨後, 她步入靈堂離開了視線範圍...... 她姐姐正望著手機, 在按鈕, 的士開行了! 約一分鐘後, 我的手機響起, 太太說她為小朋友再探清楚體温時, 發覺衹是 97度? 摸摸也不燙手, 肯定是那探熱針已損壞了, 已把它投進垃圾桶去了! 我著的士司機在下一個十字路口轉向, 我要回家……

                 此文行於  28/ 06 / 2008

補白:

兜, 原來與講大話一樣, 想要天衣無縫, 就要用一個又一個的大話去圓謊, 寫兩個男、女對同一件感情事的看法與感受本來不太難, 但追隨一篇文章的文理去寫相同故事的另類想法? 原來是要多費三分一唇舌去「兜」! 才能使後篇單獨成義, 又可與前文雜交, 「真係唔夠料去寫」! 不過, 這篇再豐潤主角的人性與身邊的現實世界, 希望令這個故事的邏輯性再強點點, 更希望敗墨斧鑿深痕減小一點點吧......

這個故事已重覆看過多遍, 是一己較滿意的一章[言情小品]! 初次嘗試用兩性的主觀角度去 match 一個交點, 真是有點「狂」? 但......這 [鏡之陰、陽] 的寫作方法可能是這個 blog 中, 我最偏愛的一組博文! 到此刻, 此 blog 剛剛過了兩個年頭......實不無感觸......再撰一闋, 下列:

襄王噩噩偏無夢?     弱女掀簾淚眼朦!

月老從來昏欲睡?    姻緣錯配古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