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 六 ) 短訊

二老庭前爭綵串

千軍塞外候蛙鳴 

                              

              [拙對]

一宿無話, `菜市口' 午後閑人處處, 一眾叫買燒餅、冰糖葫蘆, 還有甚麼雜耍賣武、捏彩麵泥人兒……等等民間手作散落是處營生! `九龍子' 胡同側那舖小茶寮早教聚上三、二十眾, 水涫茶燙, 煙霧瀰漫, 各茶客莫不引頸以待說書人`史符' 開局! 小二祇顧上茶拭椅, 忙得弗可開交, 居中老叟驟看也近五秩六、七, 手捧旱菸槍, 卯勁內啜數口, 繼吞茶半盞, 一清喉頭, `喀吐' 響起, 登時從喉頭彈射出一沫濁痰, 繼道:「各位客官、高朋! 話說`乾隆爺' 怒貶`曾諳拳' 往`御廄房' 伴牲口終老! 唬嚇得座中各人盡正襟危坐, 靜若擲針得聞, 懾於九五天威也! 忽地……[咯咯咯咯 ~ 咯 ~ 咯] 之牛蛙叫聲竟從`高坤師傅' 懷內傳來?...... 適時打破一室靜謐……

*     `高坤' 隨即站立抱拳向`乾隆' 一拜, 道:「聖上! 草民有罪! 請恕息間打斷聖諭! 有請聖上降罪!」

`乾隆' 貴為天子, 城府深藏, 自當沒事人般, 擺手虛按示下, 道:「`高師傅'! 何罪有之? 賜座! 哈! 此牛蛙叫聲? 莫非就是所謂`牛蛙暗語'? 有趣! 有趣! 可否亮出箇中竅門, 好讓朕一開眼界?」

`高坤' 遂抱手一禮, 從懷內掏出一小木匣子, 坐下曰:「謝聖上賜座! 適間乃`摩思' 傳呼草民, 哪……草民就當聖顏前回覆`摩思' 吧!」得見`高坤' 從匣內擎著牛蛙脖子按上四短二長暗語回覆! 瞬間席面牛蛙再吐: 咯 ~ 咯咯, ~ 咯咯咯 ~ 咯……等等長短不一之蛙叫聲, 忽地……牛蛙兩前肢一字平伸, 叫聲霎時止著?……

`乾隆' 坐於正北位, 與`高坤' 之正南位直打照面, 察覺牛蛙忽長忽短在鳴叫之際, `高坤' 之右手卻沒閑著, 竟以食指於席面橫書直點, 一若臨帖? 乾隆雖瞧破端倪, 可卻忍隱弗語! 此刻`高坤' 發話道:「啓稟聖上! `摩思' 詢問草民: `聖上辦畢事否'?」

`乾隆' 佯裝弗知就裡, 答道:「`坑電蛋' 之事當完矣! 可息間一輪牛蛙亂鳴, `高師傅' 竟聽得一明二白? 莫非……莫非此乃`英吉利' 巫師所諳之`爬說語' 乎?」

「回聖上! 草民實未諳甚麼`爬說語' ? 此辨別牛蛙語之技, 並非草民之能, 實乃`摩思' 獨自琢磨而傳予後學, 倒弗若讓草民以牛蛙語傳呼`摩思' 自內堂出, 讓這精伶小娃親自表個一清二楚, 上奏聖聽, 可好?」

「好! 哪……代朕傳呼`露寶' 吧!」

席上各人死死瞪著`高坤' 以手捏著蛙頸, 發出四短二長召喚, 瞬間又回傳四短二長蛙語回應! `高坤' 登時以快慢長短不一之: 咯咯 ~ 咯咯咯 ~ 咯 ~ 咯咯咯……等叫聲急喚一輪, 再用雙手將牛蛙前肢拉成一字平伸! 咦……說時遲, 那時快, `福露寶' 早教擎著牛蛙趕過父親`福康安' 身前 , 自內堂奔出, 楔於乾隆身側坐定矣! 口中說句:「萬歲爺爺! 待`露寶' 指導皇上學習牛蛙語, 日後自可宮、府倆相互傳訊息, 可好?」

「哈! 倘若可行……朕日後臥於龍床, 亦可調兵遣將、下諭往千里之外! 嗯……是時上傳下達, 各路驛站人手大可减半矣! 妙哉! 妙哉! 乖乖`摩思' 快快吐出法門讓朕見識! 見識!」

「快! 快! `摩思' ! 好讓外祖爸日後共`五老爺爺' 能於老家互傳問候訊息, 更能叮囑`志諱' 老爺子早晚要往茅房拉矢呀! 哈! 哈 ~」

`福露寶' 隨即回道:「萬歲爺爺! 三位老爺子! 四短二長及一字平伸等起、停暗號想大家早已明瞭, 不表了! `曾老爺子' ! 又可知......但凡學子臨帖, 首先要學臨那個字呀?」

「哈! 乖乖`露寶' ! 竟一若汝老祖爸般樂好考教老爺子? 俺何曾進過學來著? 老爺子乃武舉出身, 後薦於`海蘭察' `海少保’麾下! 往後偶從筆帖或帳中文書、管事學會三、兩千個白字而已! 論才學, 始終也是`澤西' 勝俺多矣! 可悉……當年汝外祖爸單以一句: [愛嫖鎮鄉邑阜全國艷女花魁] 接下萬歲爺那句:[精裱唐宋元明歴朝名家字畫] 之上聯而成一時美談? 亦早教響徹關內、塞外啊……`澤西’軍門! 然否?」

這`曾志諱' 也真為老弗尊矣……竟肆無忌憚若此? 這等髒話也竟敢登堂入府? `毛澤西' 聽著也正正是哭笑不得, 一手輕輕拍打往`志諱' 後腦勺, 佯怒道:「汝這口臭`獎瞞' 於萬歲爺、`高師傅' 及稚娃跟前竟膽敢狂放厥辭, 汝可知有罪?」

「哈! `毛利頭' (`毛澤西' 之本名,見於上開章回)老將軍! 倘俺有罪……當年萬歲爺早教讓`利頭' 兄啃上三十軍棍矣! 哼! 共俺說法論典? 可知刑部尚書`黃忍龍' 乃俺之外甥哥呀?」

在座眾人不禁搖頭莞爾, 憋著笑聲, 直直瞪著這對老活寶對嗆, 可`毛’、`曾’兩老輩分奇高, 也拿他二人沒法? `乾隆' 強忍笑面, 微嗽半聲, 曰:「`摩思'! 往下說去罷!」

`福露寶' 回道:「是! 萬歲爺爺! 月前`高老師傅' 獲同鄉`方力辛' 伯伯託人自`北川' 送上半筐牛蛙, 箇中有兩對乃一母同出! 老師傅是時贈一對予`露寶' 把玩, 由是, `露寶' 早晚琢磨牛蛙之能……驚覺以牛蛙前、後肢作訊息表達, 祇能知悉某些內定密語, 倘要傳達更複雜訊息......盡是未善也! `露寶' 苦思數日也未能尋出更佳法門! 可某日早課臨帖……」

「臨甚麼帖? 老爺子祇懂舞刀弄棒矣! 快快告知聖上才是正經!」

「`曾老爺子'! 有道是: [字出一源, 永字八法]! 祇要學懂這八法筆劃, 那管字海盈千上萬, 亦易為之矣! 是時`露寶' 一邊臨帖一邊苦思……啊! 有法門矣! 登時將方法上告`高老師傅' , 並一同試演多趟, 果然鑽研出整套法門來!」

「朕之乖乖`露寶', 快快告知朕! 快說!」

「是! 萬歲爺爺! `露寶' 將`永' 字八開部首分成上、下兩組牛蛙語, 筆劃順序以:點、劃、戙、勾……等依次分為一短、二短、三短、短長為上四組! 後四劃再以一長、二長、三長及長短為下四組, 非常易學易明, 每完一部首就稍歇, 完成該字就一拉後腿以示, 趟說完整段牛蛙語後就以前肢平伸一字作結! 萬歲爺爺! 可願試練一趟?」

「好! 朕當然要試練一下!」

`乾隆' 即取席面上`高坤' 那只牛蛙置於面前, `福露寶' 則竄入席底, 道:「萬歲爺爺! 聽緊牛蛙語了!」但聽得: 咯 ~ 咯咯 ~ 咯咯咯……一陣亂響過後! 

「哈! 乖`露寶'! 是否說 ~~ `皇上好' 呀?」 

但聽得檯底傳來:「萬歲爺爺! 全對呀!」

眾人皆拍掌叫好, `乾隆' 更是樂透矣……笑道:「乖`露寶'! 這趟可讓朕發話矣, 要聽緊了!」

     

「料 ~ 理得!」

`乾隆' 手捏蛙頸, 咯 ~ 咯咯 ~ 咯 ~ 咯咯……一輪響過, 半晌, 忽地檯下傳來`福露寶' 之童音回道:「`志諱'! 弗要往鼻孔採鑛呀! 」眾人往`曾志諱' 處放去, 嘻! 此翁果真噩噩地在挖鼻孔! 眾人直直笑得打跌, 哈!哈! 之聲充盈於室……

此刻`福露寶' 已回坐`乾隆' 身側, 眾人笑聲漸次停下, `乾隆' 雙掌輕拍, 正色道:「眾愛卿! 此起牛蛙語萬萬弗能外洩, 至於`北川' 那處牛蛙產地`繭並池' 也該圈歸天朝直轄, 此物種也弗能外流於野, 朕今破格擢升那位獵蛙能人`方力辛' 為`北川' 通判, 單單料理牛蛙培育及鑽研飼養之法, 繼將`美媚廚房' 現址改動, 用作`牛蛙育場', 令其產量倍增, 並四時將牛蛙運京備用! 至於這種牛蛙語也該冠個名號以作正統稱謂!」

`毛澤西’道:「聖上! 對呀! 那就喚作`聖上密語' 吧! 可好?」

「`毛利頭'! 聖上乃真龍天授, 堂堂正正, 怎會鬼鬼祟祟說甚密語如斯小家子? `聖上密語' 之諧音一若`聖上勿語'! 敢教是否弗准聖上說話呀? 如此大逆不道……哼! `利頭' 兄! 汝斗膽呀! 莫若喚作……`大清聖語' 更為貼切矣!」

「`曾獎瞞'! 汝共老妻夜話是否以 ~ 咯咯~ 咯咯~ 般交談來著? 俺盡弗知弗管! 可要俺`大清' 聖朝將牛蛙語冠成聖語就萬萬弗能……」

`乾隆' 抬手止著`毛、曾' 二老再鬥嘴下去, 道:「此智乃出自乖乖`露寶' 所創, 至於密語、勿語自弗可取! 那就……喚作`露寶密碼' 吧!」

「萬歲爺爺! `曾老爺子' 鄉音頗重, 常喚`小露寶' 作`小露母', 一若髒話般! 怪難聽了! 何不以`露寶' 之小字`摩思' 作揣摩意思般實在! 莫若喚作`摩思密碼' 更為貼切!」

  

「好! 往後就喚作 ~~ 摩思密碼 ~~ 吧!」`乾隆' 金口一錘定音, 眾人更無異議! 

忽地......`毛澤西' 說道:「`曾掌瞞'! 可願親身試試`摩思密碼' 呀?」

  

「怕汝來著?」

`毛澤西' 手一招, `福露寶' 早將牛蛙拋擲過來, `澤西' 捏定牛蛙脖子, 道:「`曾獎瞞' ! 聽緊了!」但見手動蛙鳴, 一陣咯咯長短亂叫, 各人皆以食指於席面橫書直抹! 半晌, 眾人哈哈大笑, 弗斷跺足撫肚! `志諱' 武行出身, 書未嘗唸, 墨汁乾澀, 怎地也跟弗上`摩思密碼' ! 是時以手搔著頂門, 也不知眾人在笑甚麼?

`澤西' 氣定神閑, 道:「`曾獎瞞’! 可辨`摩思密碼' 否?」

「弗知! 就是弗知! 有甚麼可笑之理? 乖`露寶! 快告知老爺子是甚麼臭話來著?」

   

「`曾老爺子’! `露寶' 弗敢造次呀!」

`乾隆' 一聽, 哈地一聲, 道:「既然`志諱' 定是要知! 那……眾愛卿就齊齊告予`志諱' 知曉吧!」

`乾隆’金口出言, 乃聖旨也, 席上諸公那敢弗從? 是時, 在座眾人除`高坤師傅'  及`小摩思’外, 餘者:`張五哥'、`毛澤西'、背後`張六弟'、`福康安' 四人齊聲合嘴回道:「臣等領旨! [`志諱'! 俺無厘頭嫖汝娘親, 竟生下汝這頭老王八呀] !」

哈 ~~ 哈 ~~ 哈 ~~ 哈 ~~  *

~~~~~~~~~~ 欲知後篇若何, 還待下回分說 ~~~~~~~~~~

補白: 

上表聯句乃前開章回之敗墨, 今智短遂借一用, 現重裱下置:

上比: [精裱唐宋元明歴朝名家字畫]   平仄平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

下比: [愛嫖鎮鄉邑阜全國艷女花魁]   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註:  

文中之`爬說語' 一彙, 乃摘自`英倫' 作家`羅琳' 之[哈利波特] 內, 主角於動物園內與大蛇共話之超能巫師語是也!

                    文行於 3 /11 /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