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30日 星期三

說書 12) 開盅



口舌邪歪招憤怨 

心腸正直攬祥和 
                                   
                      [拙對]


說書人`史符' 拿捏故事之起承轉合已臻化境, 寮內茶客亦習以為常, 坊眾於秋涼期間皆進茶水數盅, 汗未曾溢出半滴, 各人早教憋著內急值候空楔, 遂乘時趕往茅房淨手! 息間聚精會神聆聽得興味盎然之眾, 於開局前又各抒己見, 某甲道:「真羨慕`何氏莠瀾' 矣, 倘俺能擎此棉巾代`繡娜' 抹抹身, 嘻! 再作個鴛鴦戲水, 共沐於大浴桶內, 就一次……此生一次就不枉矣……」

`曾造財' 一聽? 竟又按捺弗住, 謔道:「老胡! 棉巾此間用以抹椅、拭桌者多的是! 待會, 拿兩條油膩破巾是夜共老妻作個龜鱉嬉水可也弗賴, 速返老巢去樂上半宵吧! 甭聽書矣! 既可節上幾吊銅板, 何樂而弗為? 汝這癩蛤蟆就老是想啃天鵝肉? 息間解手時可有撤泡濁尿, 招招自己生就一副王八模樣呀? 俺拜託你了!」

`曾秀才公' 果真語不驚人死不休, 狗口長弗出象齒, 又惹來一陣呼爹喊娘之粗話互嗆? 這正正是活在當下之象, 無日無之也! `史符' 乘隙嗑上數口豆干, 半盅濃茶, 幾嘴旱菸, 繼把菸槍往檯角敲出菸屑, 喉頭微嗽, 吐出一口濃痰, 道:「

*      話說`何、金' 二人死口弗認有罪, `小摩思' 囑咐各嬤嬤佈置一開方形帳子讓`繡娜' 奶娘抹去身上之花紅粉末……`摩思' 盤算著也有半盞茶上下, 遂揚聲道:「奶娘! `何嬤嬤'! 可抹拭罷身上髒物否? 衣衫整理妥貼否?」

帳子內傳來`何氏莠瀾' 回曰:「回孫少爺! 事畢矣!」 
     
「撤帳 ~~

四位嬤嬤登時撒手撤帳, 得見箇中`何氏莠瀾' 手中擎著之白棉巾已然染成嫣紅片片, `摩思' 向地上跪著之`何、金' 二人道:「何晉仁! 金乃圭! 汝二人可要看緊、聽緊了! 嗯...... `何嬤嬤'! 此巾確實是適間從奶娘身上拭抹而染成赤色嗎?」

`何氏莠瀾' 回曰:「回孫少爺! 此棉巾之赤色, 確是從拭抹`繡娜奶娘' 胸腹而染成嫣紅一片!」

`何晉仁'! `金乃圭'! 可有質疑或要盤問`何嬤嬤' 之說否? 盡可提出也!」

`何、金' 二人對望半瞬, 回道:「回孫少爺! 沒有了!」

「好! `何嬤嬤'! 完事矣! 請把棉巾放下, 一併與這兩位嬤嬤往外幹活去吧! 記緊要洗淨雙手呀! 嗯……兩位`劉嬤嬤' 及奶娘俱留下吧!」 
          
「是! 孫少爺!」

`摩思' 回身向`兩位`劉嬤嬤' 道:「汝二人以兩起氈子密密裹著`繡娜' 奶娘全身, 讓其坐回原位! `樂管家'! 命人把那惡犬`拉西' 縛於堂門外之大柱子上, 切記要繫穩妥點, 繼將這開從奶娘身上拭抹過之赤紅方巾剪半, 半幅圍纏上`拉西' 身上! 餘半以氈子覆摺, 死死蓋密於地下留存證物! 速辦去!」

是時, 骰盅未揭, 氛圍一若丈八金剛當前, 盡弗悉其究? 唯獨聽得眾下人前後回道:「是! 孫少爺!」

府內人眾各司其職, 瞬間, 諸事已辦妥! 闔府上下人等盡如置身五里霧叢, 皆弗知其所以然? 忽聞`摩思' 童音一聲斷喝:「人來! 以二人按牢`何廚子' 掣著跪於地上! 不得有誤!」   
      
「是! 孫少爺!」

「再以四人死死按著`金龜' 仰天卧於地上! 亦不得怠忽!」

「孫少爺! 明白!」

`樂管家' 雙掌互拍, 四名護院風風火火趕來, 早已按翻`金龜' 若大字形仰天卧於地上!

`摩思' 正色道:「各位! 待會但教發生任何事情也不得大驚小怪, 不得吵嚷, 一切盡待`摩思' 示下, 明白乎?」
        
眾人合嘴回道:「孫少爺! 俺明白!」

`摩思' 見眾人準備妥貼, 回眸往`福太夫人' 一點頭, 登時小步行往廳心, 從懷內掏出一小葫蘆, 道:「各人要抖擻精神, 勿慌張, 勿擅離職守, 正本戲上演矣!」

得見`摩思' 以小手拔開小葫蘆塞子, 口中唿哨輕響, 登時擁出一團黃雲, 細看下……乖乖不得了! 原來是二、三十頭碩大黃蜂自內飛出, 於府中嗡嗡盤旋! 瞬間, 飛物竟一分為二? 一半撲上`金龜' 面上就來一輪狂螫, 但聽`金乃圭' 如鴉啼、賽鬼哭、殺豬般狂號, 可憐卻被死死掣著, 反抗無從! 硬受矣……

忽地……堂門外一陣狗吠狂嘷, 眾人循聲放去, 那頭所謂猛犬`拉西' 早被螫得亂跳亂蹦, 垂尾縮耳, 繞著柱樑亂竄, 可卻被粗繩繫著, 那管不是繫著? 這等飛物又何嘗弗能跟上呢?

`摩思' 心中數上十聲後, 再從懷內掏出一半尺許長竹筒子, 把塞子拔開傾少許黏稠液物注入小葫蘆內, 拿著小葫蘆趕上`金龜' 面上一晃, 蜂兒倏忽竄進小葫蘆內, 繼往`拉西’處晃上兩晃, 盡將碩蜂招收進小葫蘆內, `摩思' 順勢把塞子封頂, 施施然坐於`福太夫人' 身側!

此象可謂來得突兀, 祇半盞茶間, 就瞧見`金龜' 面若豬胚, 早已暈死當場! 柱子上之`拉西' 汪汪哀吠, 身子往柱頭狂擦, 一人一犬想也痛苦莫名! `何廚子' 招著此情此景, 但覺驚嚇、無助、憤怒, 竟亢聲罵道:「`小摩思'! 汝尚未斷乳? 奈何心腸如此歹毒! 可知報應?

! 啪! 啪! 啪! 連環清脆聲響起, `樂弈寧' 管家早滿滿賞予`何晉仁' 兩雙耳光, 罵道:「不分尊卑, 有罪弗認, 教唆冥頑, 活該!」

`福太夫人' 止著`樂管家', 道:「管家停手! `摩思'! 怎生救醒`金龜'? 怎生解救蜂毒? 何解蜂兒獨螫此一人一犬?」

`摩思' 正走出堂中闡釋之際, `何廚子' 竟又破口大罵:「就是花紅粉子! 堂堂少保府內, 竟蓄養蜂蟲蠱毒用以逼供坑人, 究竟這是甚麼世代呀? 可知天朝國法呀!」`砰' 地一聲, 其背門早被`樂管家' 踹上一記前蹬腿, 登時俯伏於地!

`摩思' 怒道:「`何晉人'! 息間辯駁, 汝口齒便給, 有條弗紊, `摩思' 本也敬重三分! 可汝得寸進丈, 自恃辯才了得, 貪勝弗知輸耶? 大蔴之證後, `金龜' 本欲招供, 可汝狂放冥頑, 逼 `摩思' 典證? `摩思' 退一, 汝則進三, 於兹無計可思下才祭出此後著, 還要羞辱吾奶娘於人前拭身以求案情浮白, 更導至汝外姪`金龜' 及門外這頭頑犬受蜂螫之刑? 汝手上也沾滿花紅粉子, 何解群蜂弗螫汝雙掌呀? 作孽者除`金龜' 外, 就是汝這死口護短之`何廚子'! 給`摩思' 打……」

`樂弈寧' 管家這五下脊杖壓得分外使勁, 悶響過後, `何晉仁' 已暈死當場! `福太夫人' 也氣忿莫名, 道:「`摩思'! 先救醒`金龜' 吧! 這`何廚子'……也就由他待著吧!」

「祖媽! 料理得!」

`摩思' 登時跑住金龜面前, 解下束褲帶子, 一泡`童子尿' 直往`金龜' 面上灑下? 哈! 說也何奇? `金龜' 果真悠悠轉醒! 雖則形若豬頭, 卻不覺蜂螫之痛矣?

倏忽, `金龜' 一招身側之`何晉仁' 這許模樣, 二話弗說, 早教嗚咽起來, 泣道:「太君! 孫少爺! 請行行仁心, 千錯萬錯也是錯在`乃圭' 一人, 請饒恕俺之天倫呀……」  *

「甚麽? `金乃圭' 竟是`何晉仁' 之子? `老史'! 哪俺就是汝之老爹矣! 竟日胡謅瞎扯, 大話西遊, 莫非五十來年前俺已操過汝娘親乎?」這臭口翁`曾造財' 又作出口傷人之舉, `史符' 為求三餐半飽, 從不回撞, 此刻直若沒事人般, 在垂首打火引子, 一口一口地吞吐旱菸!

是時, 有半數茶客趕往茅房淨手, 寮內眾人有按捺弗住者已共`曾造財' 互罵, 你爹我娘招呼過弗亦樂乎! 倏忽……`曾造財' 但覺眼前一黑, 竟被一粗麻大米袋子自背後當頭罩下, 更被人扛著抬出寮外, 重重摔擲於地上! 當中被人伸上兩腿, 樁數老拳也自弗在話下!……是謂「抽水」也

正在袋內破口大罵、呼痛、掙扎之際, 一潑尿糞竟從袋口外湧入, `曾造材登時吞下數口, 嗆得個死去活來? 及後, 幾經辛苦方爬出袋口, 卻招見寮內眾人各豎起大拇指哈哈大笑! 一個弗留神間竟踏著糞桶口, 可穢物奇滑, 瞬間又再跘倒, 跌成個仰八义狀! 茶寮內眾人竟同時合嘴高呼:「`九龍城皇屎倒栽'! 失敬! 失敬!」

此刻, `曾造財' 自忖年來[親家]星數...... 實追究無從, 遂回身垂首直直瘸著腿子返歸矣……

`史符' 那會趕這趟混水, 早開腔道:

*      `金龜'竟直認是`何晉仁'之子? 惹得府中眾人一陣擾攘, 交頭接耳! `小摩思' 一雙小手互拍, 止著眾人, 道:「`金龜'! 饒弗饒恕, 非`摩思' 能作主, 一切乃從典也! 又可知蜂群何解單單招呼汝及`拉西' 乎?」
         
「回孫少爺! 罪人`乃圭' 願聞其詳!」

「哈! 此事明擺是與蜂兒有轇輵也! 昨日`摩思' 相探罷奶娘時, 打從後花園回書房之際, 單念及此偷香者定會`食髓回甘'! 是時, 招著園中兩盆`大立菊' 伏上數頭小蜂在採蜜, 正思索間, 巧逢大內[行正耳員], 乃從[樹木大隊長']榮升為[捉蟲大隊長']`唐英連' 公公過府傳諭! 魂靈電轉間, 登時想出此智! `摩思' 素知`唐公公' 有調蜂採蜜治蟲之技, 遂相求三數十頭餓蜂, 無花果花粉一小瓶, 蜂蜜亦一小竹瓶及抗毒香草等物! 除置荷囊藥包外, 更囑咐奶娘夜裡先滲和無花果花粉共花紅粉末, 於就寢前將粉末塗於胸腹間和衣而睡, 無事由自可, 有事此賊無處躲! 定染得滿面紅若赤火! 更黏上無花果花粉而弗自知矣! `摩思' 再安插`劉氏' 兩位嬤嬤作暗哨, 夜裡果真手到拿人, 不負所託! 本單以`赤面' 之證已可定案, 奈何此`何晉仁' 自恃辯才過人, 唉! 以至落得如此田地! `金龜'! 哪……於斯心服否!」

「孫少爺! 俺心服!」
       
「哪……認罪否?」
         
「俺認罪矣!」  *

忽一陣晚風自寮外襲來, 雜和息間`曾造財' 所招惹之黃、白異味, `史符' 說興已敗, 乘時道:「諸位佳客! 晚了! 明天請早!」

局散 ...... 
       
             ~~~~~~~~~~ 欲知後事若何, 煩待下回分說 ~~~~~~~~~~

補白:

自古官、吏、商、賈於府內審理案子時, 皆會祭出家法以鎮懾疑人! 從弗吝嗇鞭杖虐打嫌犯以逼供, 是時之世態若此, 見慣怪! 有道是:「打句、問句」之由來是也! 一般家法盡是些皮鞭、藤枝等物, 惟`福康安' 乃當朝一品大員, 兵部尚書, 領過軍, 屬武職爵位, 府內遂以軍棍作家法, 乃秉承行軍之厲風也!

                        文行於 25/11/2009

2014年4月25日 星期五

說書 11) 收網




巧辯宏辭倡正道

勤磨利斧砍邪門  
                                 
                                     [拙對]


寮內小二早覷準這話縫口, 登時捧著瓦皿往場中遊走, 噹噹一輪銅板響過, 繼四處為客人翻水沏茶! 是時一眾茶客值若面塗濃墨, 仿若`青天包大人' 轉世般審度案情? 唾沫狂噴, 說甚麼因愛成狂、因姦弗遂、因人而異、因果報應、因父及子等等胡扯一通! 又道及`東灜藝伎' 那及得上中土之名妓? 惟......也極盼遠走`東瀛' 乙趟? 嘻! 一親這類粉頭之香澤云云???

小二招得`曾造財' 斯人獨自憔悴, 噤若寒蟬枯候, 遂上前調侃道:「`曾秀才公'! 尊駕對此案……又有何高見呀?」

`曾造財' 斜眸半瞟小二, 不悅道:「小二哥! 汝又怎生看法呀? 就是碟子未上花生、豆干! 盅內未沏新茶! 真操汝娘般哆嗦!」小二自討滿鼻灰子, 速逃!

`史符' 是時瞄得說金皿子回傳掌櫃處, 旱菸槍登時一敲桌子, 道:「

*     `金龜' 剛和盤托出`東瀛' 風誌誕行、德敗糜廢, 出得個甚麼藥農`蔴生太狼', 及`酒井髮子' 導人吸食大蔴迷菸之等等由來! 既已表個一清二白, `摩思'遂示意`樂管家' 灌滿碗鹽水予`何晉仁' 解去大蔴菸之昏……

`摩思佯怒道:「金龜! 此`東瀛' 草本能攝魂勾魄, 既為汝所把持之物, 於斯證在物在, 亦不容汝再三狡辯也, 案已至此……如今招是弗招! 倘……」

「慢著!」

! 原來`何晉仁' 已然悠悠轉醒, 得悉`金乃圭' 正欲招罪, 速道:「太君! 孫少爺! 此大蔴菸之薰, 實在疑點重重呀! 此間獨`周氏繡娜' 一人自道被此薰所迷暈? 可`周氏' 能否點出施煙者之相, 能否肯定`金龜' 曾內進其卧房而出麼? `周氏' 所言是真是假? 惟獨天知、地知, 府中可還有何人知悉? 有任何人證否? 又有誰個親目瞧見`金龜' 施放迷煙? 當知府中門禁深嚴, 養就猛犬`拉西' 夜來放哨, 難道晚來可以隨便穿門過戶, 能瞞騙得過此頭惡犬? 現單憑奶娘一辭而鎖定`金龜' 有偷香之罪? 此案全無人證? 又怎教人落得心服? 口服?」

`福太夫人' 此時鑒貌辨色, 亦料定偷香敗行定是赤面`金龜' 所為了, 奈何此`何廚子' 癩皮若此, 往往避重就輕, 專挑模稜之義作質疑反譏, 真有點為小孫子操心?

忽聞`福摩思' 小手互拍, 笑道:「`何晉仁'! 說得好! `周氏奶娘' 吸入大蔴迷菸時的確欠缺人證, 惡犬`拉西'……又早被`金龜' 日中之骨頭收買而啞了! 此大蔴薰人之佐證確實欠缺人證, 也可說成是疑點重重! 可`摩思' 卻有點奇怪? `何厨子'! 汝抗辯之技也頗合法度常理, 敢教未進府前, 是否曾涉獵公堂狀辯等職呢?」

「回孫少爺! 小人之拜把子兄長……其母`李氏' 為`廣東馬鞍山縣' 人士, 其父為`東灜出前一町縣' 人士! 本職為`廣東' 狀師, 現已告老買棹`東瀛' 矣!, 小人曾承蒙這位異姓兄長調教, 故此, 於公堂對簿之事……也有所認知!」
 
「敢教尊兄長姓甚名誰?」
  
「吾兄之名取自地域, 喚:`木子馬町' !」

「大胆! `木子' 就是一個`李' 字! 令兄定是喚作`李馬町' 無訛!」

「對! 對! 孫少爺! 其於中土確實是從其娘親`李氏' 之姓, 可名字卻改喚作`署名'!」

「啊! 原來是大名鼎鼎之`李署名' `李狀師傳授汝抗辯之技, 難怪一介廚子竟能有此磨牙抗辯能耐? 但……`何晉仁' ! 汝又可知包庇嫡親, 安插證物代嫌兇洗罪, 於`大清律例' ……其刑其量也弗能輕恕, 乃罪犯同謀之責也! 倘`摩思' 稍後能證明`金龜' 確實為偷香元兇……哼! 汝乃干犯教唆同謀之罪, `福府' 也弗能就此罷休!」

`何晉仁' 自恃辯才過人, 區區三尺童子想早已技窮, `金龜' 倘單招上盜竊內衣之罪, 板子三下兩上, 也可全身而退, 性命定可保也! 日後遠走`東灜' 投靠`木子馬町' 再作籌算吧! 一輪前思後想, 心內漸次踏實, 遂膽壯回道:「孫少爺! 安插證物當然乃干犯共謀之罪, 可息間……孫少爺提及`英吉利' 律例, 謂 [疑點利益盡歸於被告], 於斯大蔴迷菸之罪證疑點重重, 外姪`金乃圭' 實乃遭`劉氏嬤嬤' 誣衊! 有請太君及孫少爺明鑒呀!」

`摩思' 笑道:「`何厨子'! 明不明鑒? 公論矣! 赤面、大蔴這二起實證於汝之辯駁反芻下, 竟盡成疑點? 想堂中老少也未盡苟同吧! 可弗要緊, 疑點終咎也是疑點, 哪......利益就再一次全屬`金乃圭' 吧! `何晉仁'! 嘻! 如今可對脾胃否?」

「孫少爺睿智天授! 俺共`乃圭' 於此謝過脫罪之恩!」*

「唉! 兒戲! 兒嬉矣! 這黃口小兒如今尚未斷乳, 竟於此輕忽審斷案情? 嗯……`金龜' 這趟可樂透矣!」

 `曾造財' 半天不語, 憋得久矣, 於斯道:「`小摩思' 未斷乳又如何呀? 人家三餐皆進鷓鴣燕窩稀飯, 喝甚麼`牛奶豬菰力' ! `老張! 汝活上半生, 可進過此許奇味多少趟呀? 想也甭想了! `摩思' 日中吃進之山珍, 多過汝半生所進之白米飯, 人家不會斷案? 莫若由汝來斷吧!」

`黃郁汶' 登時回道:「`曾老頭' ! 汝大半生讀聖賢書, 旦夕臨摹聖人帖子, 何解又竟日滿口粗言穢語, 尋爹覓娘呀? 汝那手丹青又何解連押店朝奉也看弗明所以然呀? 汝丟人現眼若此, 卻噩噩大半生於`九龍子胡同' 賣字? 汝黃湯又何嘗灌得少麼, 怎麼又臨弗出`張旭' 之`狂草' 呀?」哈! 這`黃郁汶'雖為手作匠人, 可言辭卻一若利刃! 莫道短短一巷胡同, 竟是鳳棲龍隱之域?......

`史符' 為怕火花升温, 草草灌下兩口濃茶, 卯勁飽吸數口旱菸, 繼將火引子按熄, 再吐口濁痰, 速道:「

*      `福太夫人' 眼見此`何廚子' 起肆若此, 心中早已弗悅, 開腔道……

  `何廚子'! `摩思' 始終年稚, 至於汝二人是否脫罪? 還是待老爺回府再開堂定奪吧!」

「祖媽! 阿瑪日理萬機, 夜來歸府時已疲憊不堪, `摩思' 又怎忍再讓阿瑪操心府內之事呢? 倘弗能料理斷明此案, 實乃`摩思' 之不孝也! 由是, 就讓`摩思’立刻再舉證審查此案, 好來個水落石出! 一了百了……人來!」 

「孫少爺在! 請問有何差遣?」

「速往倉庫拿四張簇新羊毛厚氈及一方白棉巾來!」
  
「是! 孫少爺!」

須臾, 氈、巾俱至! `摩思' 道:「`何廚子'! `金龜'! 聽緊了, 此刻招認, 就一切坦白從寬, 惟這趟乃最後機會矣! 倘弗珍惜, 屆時莫悔噬臍莫及矣!」

`何晉仁' 共`金乃圭' 互對半瞬, `何晉仁' 心想祇要一路橫插枝節, 重點打諢胡扯, 甚麼人證物證俺也可捏圓搓扁卸責, 再祭出`摩思' 奉為圭臬之`英吉利' 律例: [疑點利益盡歸於被告], 自又可安然脫窘矣! 想此稚童已技窮, 遂篤定回道:「孫少爺! `金龜' 實冤哉枉也! 既然清白, 又何言認罪呢? 有請孫少爺再臚列實證罷!」

`摩思' 道:「何晉仁! 汝也太自負矣…… 這記後著`摩思' 實弗欲祭出, 奈何汝冥頑弗靈若此……唉! `金龜'! 可知汝待會……有難矣!」

`摩思' 手一招`周氏繡娜', 道:「奶娘! 事以至此, 不得不委屈奶娘一下了, 有請站於堂中!」

`繡娜' 蓮步而出站定, `摩思' 道:「`何廚子'! `金龜'! 奶娘白身從房內而出, 兩手空空! 汝二人現招得著奶娘並無拿著任何物事吧!」

`何晉仁' 抬頭一招奶娘, 除相貌姣好, 身型豐腴外, 卻兩手空空, 遂回道:「孫少爺! `周氏奶娘' 確是孑然一身!」

`摩思' 道:「好! `何廚子'! 汝共府中誰個女僕最是投契、熟稔? 請薦一人代汝辦點要緊事宜!」

「回孫少爺! 乃負責蒸包、煮飯之飯民廚娘`余氏弱媚'!」
      
「傳!」

`摩思' 向`余氏弱媚' 道:「`弱媚嬤嬤'! 汝乃局外之人, 甚麼也弗用說! 待會單教以棉巾抹去`周氏奶娘' 身上之花紅粉末, 再將棉巾安置於此處就是了! 汝可繼往外出營役矣! 明乎?」
     
「回孫少爺! `余氏’料理得!」
         
「好! 」

`摩思' 再傳二女僕入, 繼道:「現有四開簇新厚氈子於此, 汝二人共`劉氏' 二嬤嬤各取一開氈子揚開! `弱媚嬤嬤' 則拿起白棉巾共`繡娜奶娘' 站於中廳, 四位嬤嬤現將四開氈子圍成一方形帳子裹著`弱媚嬤嬤' 及奶娘二人, 好讓`弱媚嬤嬤' 代奶娘抹去身上赤粉而弗洩肉光! 正切非禮勿視也, 諸位明乎?」

一眾女僕回道:「回孫少爺! 奴家等明白了!」
          
「好!」

`摩思' 回身向地上二人道:「`何廚子'! `金龜'! 事以至此, 此刻乃最 ~ 最後機會矣! 但教稍蹤即逝, 汝二人究竟招罪弗招!」

`何晉仁' 亢聲回道:「孫少爺! 俺二人確是冤枉, 又有何罪可以招之……」*

       ~~~~~~ 究竟此案`摩思' 能否明斷? 有勞看官稍待下回分說 ~~~~~

補白:

睿智之看官們! `小摩思' 欲相詢各位能否猜著下開回目`摩思' 怎生舉證嗎? 盡可留言猜探一下, 在在歡迎! 倘舉證較末學所擬定之樁腳為佳, 自可橫筆走上閣下提薦之證於文中, 不情之請, 懇諒!
                    文行於 21 / 11 / 2009

2014年4月21日 星期一

說書 十 ) 律例



孽海尋兇遵理據

明堂斷案闡才思 
                                    
                     [拙對]


時近秋盡, `黃鐵匠' 一招未時已近, 即叮囑其徒兒`陳畏葉' 要手腳麻利點, 趕緊打造多些形若`蕉狀' 之鐵器, 待凉凍後打上鉚釘, 再磨成利口, 符合為各式剪刀, 以備售予婦道作農閑手作! 語畢, 登時急步往`九龍子胡同' 趕去, 於市集隨手買下二吊錢新造冬棗, 一路嚼食往茶寮坐局! 於拐彎處, 早聽得`曾造財' 又揚聲在數落說書人? 得聞:「`老史'! 還弗速速開局? 老是磨著? 是否值候`癩皮狗' 呀? 此痞子乃汝共併頭所出乎? 未招著此`油瓶' 就弗開腔說局? 好一齣`父子情深' 啊!」

`曾造財' 忽覺後頸有一點疾痛, 後腦勺繼而被掌摑一記清響, 魂頭轉向之際, 一招竟是`黃郁汶' 先以棗核吐射中後頸, 再遭一記掌摑! 早嚷道:「癩皮狗! 君子動口弗動手! 可知天朝教化? 有膽共俺找地保評評理去!」

`黃郁汶' 這口烏氣憋得久矣, 是時如何能下, 怒道:「諸位! 此翁日中單教擲下三吊銅板, 品茶聽書, 耗上整整兩起時辰, 賺對開矣! 何解每趟倒像是飽灌黃湯而來, 神智弗清? 口中硬是拿人家娘親作樂, 蜚長謔短, 汝可慮晚來折福否? 俺娘親已歸道有年, 汝這臭口翁卻竟日口沒遮攔若此, 敢教秀才方巾是從何得來? 還強辯甚麼天朝教化? 讀聖賢書? 羞也弗羞? 我吥! 汝究竟師承何域? 速說!」

`史符' 急搶上道:「`黃師傅'! 何用動氣呢! `曾秀才公' 之性子人盡皆知, 祇爭口中長短, 其性子温馴謙厚, 戲言半語, 沒相干! 沒相干! 開局矣! 這邊請! 這邊請坐!」

寮內茶客早將`曾、黃' 分隔, 免礙開局, `史符' 緊隨開腔, 道:「話說 ~

*     `樂弈寕' 總管捧著半盆搓開赤紅包粉中置廳前, `摩思' 登時上前以手捏些粉末細看……

`何晉仁'即道:「太君! 於斯證據臚列於此, 小人確實曾把花紅粉子於不覺中灑下`金龜' 之臉上, 而引發抓錯良民, 懇請太君還外姪一個公道呀!」

`福太夫人' 本宅心仁厚, 得睹滿盆紅包粉子從廚內搜來, 又見`何廚子' 言辭悲切, 或許事有湊巧? 側身一招`摩思' 神態凝重, 嗯……其小嘴皮已動:「`惠卿' 嬤嬤! 府中廚內有幾張作坊案頭?」

「回孫少爺! 一大、二小共三張作坊案頭!」

「好! `樂管家'! 此粉盆是置於那張案頭?」

「回孫少爺! 乃向南位之小案頭!」

「好! 兩位`劉嬤嬤'! 息間`金乃圭' 是卧於凳上被擒, 敢教此凳是安於那開作坊案頭之下?」
  
`淑宜'嬤嬤回道:「回孫少爺! 兩張小案頭從來弗置凳子, 乃供站著搓粉、切割鮮活或醃調菜肉等幹活, 獨是大案頭下置凳子, 供挑揀食材之用! `金龜' 是時乃假寐於正北大案下之凳子上!」

「哈! `何廚子'! 廚房正南、正北大、小二案頭相隔十步之遙, 汝竟能摸黑把半瓶花紅粉撒於十步外之`金龜' 臉上? 這手藝! 普天之下敢信祇有`摩思' 之老祖爸共`五老爺子' 有此能耐, 敢教這玩意兒是師承何方高人名宿呀? 可知……砌辭也該守理啊! `何廚子' ~~ 然否?」

! 這小`摩思' 尚未對上五歲, 其智竟縝密若此, 真嚇人也! 厲害! 厲害! `砰' 地一聲脆響! `何晉仁' 背門早吃下`樂總管' 一記脊杖, 得聞:「護短! 速招!」

倏忽, `何晉仁' 喉頭一甜, 嘴角已溢出一絲血涎! 可這`何廚子' 竟口硬回道:「太君! 俺確實於正北位搓粉, 可是時門外一陣吵嚷, 或許將粉盆挪往正南小案! 敢信太君賢慧心正, 想也弗能抹煞此可能性吧! 可……於斯堂堂少保府內, 黑白未辨, 焉能妄下私刑斷案? 單以家法屈打成招? 可知頭上三尺有神明? 敢教俺共外姪如何能服……」

`摩思' 搶上太夫人之先, 道:「祖媽! 弗要被這`何晉仁' 煽情啊! 滿口胡言, 可記息間此人謂 ~ 往井口打水供`金龜' 洗去赤臉? 可汝捧水回廚房就聽聞吵鬧而出, 汝莫非八臂哪吒化身乎? 瞬間就能水、粉互易擺放? 打完井水, 拖拉完井口吊桶蠅子後雙手還尚黏滿花紅粉子而不脫? 哈! 於理可合? `摩思' 敢斷言汝聽得`劉氏嬤嬤' 高呼拿下`金龜' 這`赤面疑人'? 登時急中生智, 胡亂抓些紅白粉子濫竽硬挺? 息間`摩思' 仔細捏過堂前這盆粉子矣! `何廚子! 可知這盆乃糯米粉拌和花紅粉而非製包子之小麥粉來著? 是否忙中有誤呀? 汝之謊言謬證, 錯漏百出! 如今可心服否?」

`何晉仁' 窘極, 水、粉互易已然無辭抗辯, 可粉子?……遂口硬頂句:「孫少爺! 敢教聖人背唸經籍時會否偶有錯唸? 俺夜來忙中有亂又有何怪哉? 鹽、糖互易亦時有犯之! 於兹……俺就是不服!」

`樂管家' 從中已斷定`何廚子' 護短理虧, 正欲揮棍砸下之際, 得見`摩思' 孫少爺舉手止著, 並道:「哈! 少保府乃萬歲爺爺眷愛賜第, 焉能不明不白坑掉下人呢? 月前刑部尚書大人`黃忍龍' 伯伯曾傳閱一`英吉利' 律書予`摩思' 細讀, 箇中闡明一律, 乃:「疑點利益盡歸於被告」! 其要義為四字真言:[寧蹤勿枉!], ! 這`赤面疑人' 之疑點爭拗利益就悉數歸於`金乃圭' 吧! 可以將赤面之疑點抹去, 哪……汝心服否?」

「孫少爺少小年稚, 惟心明智睿, 博覽群書, 機伶穎巧! 俺心服矣! 太君! 經此一役吵攘, 自知無顏面再耽於府中伺候矣! 可赦俺姑父、姪倆回鄉務農呀?」 *  
  
「豈有此理! 此`何晉仁' 明擺是互短來著, 理據盡失, 前後矛盾, 唉! 這小`摩思' 也太糊塗了!」

「此黃口小雛, 終究是孩童心性, 俺`大清律例' 也不依? 倘若俺作主, 再猛砸下三記家法, 哼! 早教劃押矣! 何用磨蹭? 甚麼`英吉利' 之洋鬼子玩意兒律例? 有罪也蹤? 倘依此律……嘻! 俺也欲嚐嚐隔壁小姑獨處之`譚氏鄉雯' 矣!」

各茶客你一言、他半語盡在月旦`金龜' 之堂前對簿! `史符' 乘時往淨手去, 回來時竟招著`曾造財' 不言不語獨坐品茶, 哈! 年來難得耳根清靜, 即打引子吞菸數口, 滿呷半盅濃茶, 開腔道:「此刻有某下人剛從`金乃圭' 及`何晉仁房中抄搜得某些物事回來 ~ 
    
*   下人將物事置於堂前, 躬身道:「太夫人! 孫少爺! `金龜' 共`何厨子一室同寢, 房中之物事盡搜於此, 請定奪! 」
      
「有勞! 暫且退下待命!」  
            
「是! 孫少爺」

`摩思' 隨即翻搜抄來之物, 除某些梳、簪、臘油等營生工具及碎銀子連同雜物外, 竟驚見……一些女服、褻衣、肚兜、水粉及……數開春宮圖冊等物? 還有......還有一包乾枯葉片子? 

`摩思' 乘時道:「`何廚子'! 回鄉務農也阻弗了一時三刻吧! 汝共`金乃圭' 之住處何解竟藏有如斯多女服、褻冊? 速盡道其詳!」

`何廚子' 搶道:「想孫少爺年稚識淺矣……此非甚麽淫籍褻冊, 此乃`東瀛之畫匠巧作, 冠曰[浮世繪]; 為舍姪從`東瀛帶返供俺賞閱, 乃閑時之怡性上品也!

`摩思' 以一腔童音回道:「何厨子! [浮世繪] 傳世至今也未足百載! 可卻有貢品藏於宮中, 皇上亦曾賜予`摩思數帖, 箇中多為人情風誌或鳥居廟宇! 而非汝藏著這許多[遊女][象館] 等不文之物! 下流~~ ……與是夜`金龜之猥褻淫行……卻大有淵緣耶? 汝姑姪倆之志趣又何其相投哉!

短短數語, 登時頂至`何厨子語塞無話? 而那`金乃圭' 自被按下階前至今卻從未抬頭放話, 此刻竟從其口中傳來娘娘之腔, 輕聲道:「孫少爺! 這起女服……乃俺盡竊自漿扎房……實與姑父無關!

此話一出, 又已吃下`樂管家' 一記棍子, 並道:「莫道近月來府中下女、婦人也常道及失竊內服, 哼! 原來就是汝這新來家賊, 可恨也!」正欲再揮`坤典' 棍下砸之際, 竟見`金龜' 這下卻死死挺著, 口含血絲, 滿臉赤紅, 抬頭怒瞪`樂管家' ! 其目光怨毒, 加之赤臉詭…… 唬得`樂管家' 未敢再施家法……

`摩思' 急道:「樂管家! 勿再用刑了, 待`摩思' 先探過明白!」
  
「是! 孫少爺!」

`摩思' 向`金龜' 道:「`金乃圭'! 這許枯葉……又究竟是甚麼門路?」

「乃`東瀛旱菸!」

`摩思' 順手取一葉片往鼻子嗅上, 弗覺有任何菸絲之薰, 道:「`樂管家'! 引火燃之! 探其路數!」

「是 ~ 孫少爺!」`樂管家' 瞬間點燃葉片, 一陣酸霉味隨即瀰漫堂中, 中人欲昏!

忽一聲驚呼自`周氏繡娜' 口中傳來:「太夫人! `摩思' 孫少爺! 正正是這煙薰異味……」

`摩思' 早前於奶娘房中已對過此嗅, 遂道:「`金乃圭' ! 汝云此乃`東瀛旱菸? 可......又或是迷暈煙呀?」

「孫少爺! 此物的而且確是旱菸! 可讓俺抽上兩口, 好讓諸位明證?」

`摩思' 道:「`樂管家'! 捲些葉片子讓......`金龜......之姑父`何晉仁' 抽抽看!」

`金乃圭' 嚷道:「姑父從弗抽菸啊! 待俺抽吧!」

「不能! `何廚子' 快抽!」
                    
「姑父! 萬萬弗要抽呀……」

`何晉仁' 為求脫身, 早搶過葉捲子卯勁力啜數口, 一急之下, 早嗆得三兩咳聲, 祇見`金龜' 神情焦慮異常, 忽地……`惠卿' 嬤嬤手指著`何廚子' 驚叫, 眾人放去, 得見`何晉人' 招子反白, 口吐白沫和著血絲, 雙手亂抓, 如瘋似呆, 一若著魔?...... `金龜' 高呼:「太君! 孫少爺! 行行仁心, 快救救姑父呀!」下人登時按著`何晉仁' 於地上!

`摩思' 見狀, 早抄地上`金龜' 之一把木梳子楔於`何廚子' 之牙縫中! 繼道:「金龜! 一時三刻死弗了人, 汝姑父此刻弗會自噬舌根了, 請安心! 究竟此物是何方藥草迷煙? 又怎生解救汝姑父之昏?」

「孫少爺! 請先安姑父於空憩處, 灌以數口鹽湯就可以了!」

`摩思' 道:「哈! `繡娜' 奶娘夜裡也嚐過此味矣, 可還健在! 快說出此物之由來, `摩思' 自會命人救治汝姑父! 快速道其詳」

`摩思' 跟著與`樂管家' 對上一眼, `樂管家' 瞬間出去來兮, 手中捧著一碗鹽水, 可並未灌予`何廚子', 正靜候示下……

`金龜' 此刻認命矣! 泣道:「這味藥草乃出自`東瀛'一藥農培植, 此翁喚作:`蔴生太狼', 此藥草乃大蒲草與黃蔴莖雜交插枝混種而生, 風乾後喚作`大蔴'! 乃小人從是處攜來自奉! 進之有飄飄然、魂蕩蕩之舒泰感覺, 是處乃用以消疲忘憂! 倘多進……日久自會成癖, 初嚐者又或於幽蔽斗室中被薰著者就會……就會全身乏力, 昏睡過許時辰也就自會甦醒, 又可以鹽水相灌, 亦可解之!」

摩思' 喝道:「哼! 此`大蔴' 一若`天竺' 傳來之鴉片菸膏, 性若五色石散? 究竟此嗜是何人傳習於你?」

`金龜' 回道:「此嗜流行於`東瀛藝伎一町', 至於……吸食`大蔴' 之癖……乃受習於俺之理髮師尊, 其大名喚作 ~~ 酒井髮子 ~~」*

            ~~~~~~~ 嘻! 看官! 此間案中有案, 拉拉扯扯, 且煩待下回分說 ~~~~~~~

補白:

不才原先以每回二千字, 寫十回約兩萬二、三字作結, 惜箇中加插推理橫筆, 誰料椏葉枝節繁多累贅, 遂將各回目加多五百至千餘字, 可惜尚未能作完滿交代? 現惟有再加篇章, 未知何時收墨, 真有: [揼波鐘] 之嘆? 懇諒!



「遊女」即`東瀛之妓女
「象館」即`東瀛之妓寨
                     文行於 18/11/2009

2014年4月16日 星期三

說書 九 ) 捉鱉



自古神魔皆幻似

從來黑白盡模稜

                     [拙對]


食色性也, 人之常情! 窺祕之心, 古今同轍! 寮內茶客一片靜謐, 是時正說到骨節眼處, 數十雙眸子緊盯著說書人`史符' 之嘴皮! 可此翁倏忽止著, 竟打火引子燎起旱菸吞吐數口, 剝幾顆花生香米吞下, 繼擎盅進數口濃茶, 好整以暇, 懶理面前一眾餓狼饞相?

此舉早煽得`曾造財' 又再升火, 登時破口咒罵, 道:「`老史'! 汝於此開局也近十載矣! 年來, 俺少說也奉上白紋三、五、七兩! 惟……每趟硬是扯到火旺處總教澆潑上冷水磨人! 汝前生定是老鴇、粉頭來著? 乃俺祖輩之老相好乎? 總教先袒胸、露臂、抬腿, 繼掩掩、藏藏、遮遮, 可到頭來又弗是錢到貨腰? 俺拜託了……

`史符' 沒好氣地擎菸槍往`九龍城皇' 身後虛戳, `曾造財' 回身放去, 也弗知`黃鐵匠' 於何時已然離座, 遂回身向`史符' 大嚷:「甚麼! 癩皮狗就是聽得發悶, 回家啃骨頭去矣!」

忽咆哮聲自遠而近, 聽得:「`曾老頭'! 俺息間剛操完汝娘親來著乎? 人家往淨手去, `史老師' 值候耐著, 可汝這老不死竟說俺是惡犬`拉西' 耶! 汝這臭口翁之鳥嘴可要放乾淨點!」

`黃郁汶' 這著早唬嚇得`曾造財' 霎時挪開位子, 竄往鄰桌坐定弗語! `史符' 見各安就座, 乘時吐口濁痰, 一清嗓門道:「
  
*     午後, `唐公公'(英連)盡將`福露寶' 前時託辧之物事一一準備妥貼, 親身雙手交與`露寶', 並指導諸物事之運用法門, 才告出回宮! `福露寶' 即往下房尋著`周氏繡娜', 著先縫弄一個繡荷包兒, 將適間`唐公公' 攜來之甘草、玉桂、乾花、麝香、迷迭、乾蔥、生蒜等物盡塞進荷囊封口, 置於帎側, 用以遏制迷煙之嗅, 再放下某些物事供其於就寢前塗用云云……臨行時再放下一只牛蛙予奶娘備用, 至於傳呼法門, 贅, 自弗再細表矣!

 可`福露寶' 並沒閑著, 早教穿過後花園, 來到漿扎房中尋著管事嬤嬤`劉家姐妹',  此二人寢室正壁貼`繡娜' 下處, 遂吩咐如此, 如此, 這般, 這般! `露寶' 於`福少保' 府中一若`石頭記' 之`賈寶玉' 無異, 千驕百寵繫於一身, `劉家姐妹' 於兹能為其效勞辦事自感與有榮焉, 皆陪著笑面逢迎, 一口允諾, 分外精神抖擻, 也自弗在話下! `露寶' 羅網置畢, 繼回!

是夜, 一宿本無話, 可近破曉時分, 一輪蛙鳴替代雞唱自`露寶' 耳畔傳來, 此小伶童是夜念著此賊定會食髓回甘, 早教和衣共蛙而睡, 是時得聞暗號通傳, 遂登時跳起, 二話弗說, 拿下一干昨日事先準備之物事, 再摘下臺燭安於燈籠罩內, 擎火摸黑而出, 正趕後花園往奶娘下處……

`露寶' 將到未到之際, 早聞吵聲山響, `劉氏' 姊妹早教左右拉扯著某人, 一眾正準備伺候府中梳洗、早飯之丫環、僕役早已滿滿圍定三人! `露寶' 打人叢側直奔奶娘處, 從外察覺得紙窗符紙被戳破一小孔? 剛跨過玄關, 嗅得室內殘存一陣霉煙味, 瞧見`繡娜' 姨姨正垂頭拭淚, 趕忙趨前好言慰藉, 除止著`繡娜' 奶娘之窘外, 更相詢息間底蘊! `繡娜' 剛巧盡吐事況因由之際, 外面早傳來管家斥喝之聲爆響, 正遏止著眾人吵嚷! 後又聞得廚子`何晉仁' 罵道:「`劉氏嬤嬤'! 快把髒手放下, `金龜' 究竟干犯何事? 竟教沖著汝這雙母夜叉姐妹來著?」

但聽得`劉大嬤嬤`惠卿' 嬸子回罵道:「哼! 汝這小胖`何厨子' 年來於厨內也灌下弗少油水, 想也肚滿腸肥矣! 現且尚未飽足? 再招惹狐群狗黨進府, 是時膽敢夜來竊玉偷香? 今人贜並獲, 莫要裝模作樣矣! 還是先交予`樂弈寧' `樂管家示下吧!」

`何廚子' 道:「汝這婆娘坑人也需有理, 莫要血口噴人! 說俺外姪行淫失行, 安知此事乃非同小可? 如今沒證沒據, 單憑一口利齒就可以亂扣帽子麼?」

`劉二嬤嬤`淑宜' 嬸子登時回嗆, 罵道:「適間得聞`周氏' 奶娘處一陣擾攘, 奴家姐妹乘時自隔壁趕來, 得睹有某影子自奶娘房中穿出直竄入廚房, 俺姐妹倆遂死死跟入, 卻招著此`金龜' 佯裝成假寐之態, 卧於凳子上作鼾? 遂以燈籠擎近一招, 但見此賊滿臉赤粉, 哼! 何容狡辯? 遂押出於此定奪!」

`福露寶' 得聞 [滿臉赤粉] 四字, 早執著`周氏繡娜' 之手從內而出; 並止著眾人, 說道:「`樂管家'! 把涉事一干人等盡交內堂, 著人把守廚房, 未請准不得擅自進出是處! 昨日`唐公公' 傳諭老爺是日早朝, 如今已出府矣! 於斯就值候老太君裁奪吧! 命二人往`金乃圭' 及`何晉仁駐處摸摸底, 倘有異物, 悉數繳來! 哪……餘者皆幹活去罷!」

眾僕、婢回道:「是! `摩思' 孫少爺!」

`福太夫人' 面南坐定, `摩思' 安於其旁, 家法早交`樂弈寧' 管家雙手捧定, 兩僕役早按著`金乃圭' 後頸跪於階下, `何晉仁' 俯身站於其側, `劉氏二嬤嬤' 攙扶`繡娜' 奶娘站於堂角! `福太夫人' 葱指空點`繡娜奶娘', 道:「人來! `周氏奶娘' 並非外人, 賜座! `繡娜'! 想此事乃因汝一人而起, 單教把原委道出, 萬大事也有太君擔待, 作主!」

`周氏繡娜' 屈膝抱手福上太夫人一禮, 道:「謝太君賜座! 奴家近日託病乃因四日前……」
   
`繡娜' ! 汝娘親乃老爺奶娘, 身分非輕, 親厚異常, 那教是冤是羞? 也當盡道其詳, 免遭人家口實也!」
  
「太夫人! 可讓`摩思' 孫少爺代奴家闡釋?」

`摩思' 一招祖媽正微微點頭首肯, 遂於半盞茶間將昨日午間之事, 櫛比鱗次, 鉅細靡遺地表個一清二白! 繼道:「`唐英蓮' 公公乃宮中顯赫之 [捉蟲大隊長] 是也, 對植物、香草、藥理、昆蟲等物有精僻探究, 可仍未能以草藥香包抗衡是夜之迷暈毒煙, 至令奶娘又著了道兒啊!」

`福太夫人' 聆聽`摩思' 一輪闡釋後, 問道:「`繡娜' 既著迷煙, 何以能瞬間甦醒? 莫非......莫非賴以牛蛙通傳?」

「祖媽! `摩思' 早讓奶娘飯後進了兩顆「葦哥」解毒片方讓就寢, 唉! 惜此迷煙厲害, 奶娘還是再遭`狼吻' ! 至於甦醒……乃`繡娜' 奶娘於朦濃間尚有知覺而拒範, 此人半逞獸慾亦知難而退, 愴惶奔出, 卻被房外兩位`劉嬤嬤' 吊上, 於廚房擎著`金龜', 一輪吵嚷山響而清醒過來, 並即以牛蛙通傳`摩思' 也!」

`葦哥'? 此物乃大內御藥房以`太湖' 蘆葦嫩芽共`南洋' 八哥雛鳥入藥熬製而成, 用以療治跌打傷患, 焉能遏制迷煙? 何以`劉氏' 姐妹又能適時逮著此人?」

「祖媽! 此藥非`少林銅人堂' 所出之御藥「葦哥」! 奶娘所進之物乃「輝穗堂」以`珠江' 旱蘆葦根共可可嫩芽熬煉! 可可二字疊出成`哥' 字, 故名`葦哥' 矣! `劉氏' 二嬤嬤寢室正背貼奶娘卧室, 乃`摩思' 昨午囑咐夜裡蟄伏於是處之暗哨, 但聞風吹草動, 祇教專擎 [赤面疑人]! 兩位嬤嬤又弗負所託, 因而拿下此`金乃圭'矣!」

`摩思'! 何以`金乃圭' 會弄致一臉火赤? 而成 [赤面疑人]?」

「祖媽! [赤面] 乃作壽包、酒釀紅丸子之`花紅粉' 所染致也! 乃`惠卿嬤嬤' 代`摩思' 取自厨房而已!」

`福太夫人'咤道:「哪此人……`金乃圭' ! 莫非犯事後被`惠卿嬤嬤' 撒粉而染成一臉赤紅? 」

「祖媽! 非也! 此花紅粉乃`摩思' 囑咐`繡娜奶娘' 於就寢前塗於上身胸腹處之兩種物事之一! 哼! 倘遭來範, 又夜來摸黑……自會把嘴臉塗成赤色而弗自知, 敢教有人會把花紅粉塗於臉面而睡覺乎?」

忽聞`金乃龜' 一聲慘叫! 原來`樂管家' 早教揮動家法, 以`坤典' 齊眉棍掃下一記脊仗, 厲聲道:「`金龜'! 快招!」

廚子`何晉仁' 登時搶上下跪, 死死抱著家法, 泣道:「太君......太君且慢用刑呀! 可容奴才插上半腔呀!」
  
`福太夫人' 伸手止著`樂管家', 回曰:「說吧!」

「謝太君! 是日乃九月十五, 正值望日, 今早鼓交四更, 奴才已往廚房籌措物事, 供太君及夫人午時前往`觀音廟' 作進香之用, 特備一味蒸`紅素饅頭' 往供奉也! 息間奴才於案頭幹活, 可是時尚未破曉, 弗留神`金龜' 卧於案側凳上, 竟打瀉半瓶花紅粉於其臉上, 此子竟照寐弗醒, 奴才遂往井口打半盂水供其洗擦, 可歸來時……此二婆娘竟已擎著`金龜', 單呼 [赤面淫賊] 及一味喊打! 實冤哉枉也……太君! 請高抬貴目, 一招奴才之手, 也是染滿花紅粉子呀……」

`摩思' 瞪目往`何廚子' 雙手放去, 暗忖: 何其巧也! 遂搶白道:「`樂管家'! 速往廚房招去!」須臾, `樂管家' 捧著一銅盆而入, 內裡果真是紅白互混之粉糰?……* 
  
「哈! 各位客官們, 現已屆酉時矣! 欲知情由? 嘻! 還是明天請早吧!」眾人隨小二之話音過後逐漸散去, 寮內獨剩`史符' 與掌櫃對分說金……

                    ~~~~~~~ 欲知`金乃圭' 有否蒙屈? 有勞看官稍待下回解說 ~~~~~~~

:

       坤典 ~~ 乃產自安南(越南) 之一種極堅硬木材, 放於水中不浮而下沉, 密度甚高也! 筆者兒時蝸居近海旁處, 船廠多以此木材作拖網漁船之主龍骨! 又`大澳' 之棚屋亦以此物打進淺海作樁柱, 用以承托房子之基躉! 再往回溯前朝, 公堂多以此物作用刑之`水火棒' 或作擔挑之用, 乃因此木質奇硬, 蟲蟻不能蠹蛀, 耐用異常, 實為上佳木材也! 可惜……經多年來過度亂砍濫伐, 此`坤典樹' 已經絕種了!

                    文行於 14 / 11 / 2009

2014年4月12日 星期六

說書 八 ) 抽絲





奇葩蕊吐招蜂蝶

俏妞馨傳誘虎狼 
                                 
                      [拙對]


茶寮內眾人得聞`華爾胡同第一奶子' 乃美人肧子, 兼身段豐盈, 不禁掀起一波騷興、兩番遐思、三堆猥笑! 在座盡是市井販夫, 言辭粗鄙, 某君道:「侯門一奶娘之姿也屬人之上上, 府中一黃口小兒也擁超凡睿智, 唉! 俺何解弗能生於侯門, 無緣鎮日向`周氏繡娜' 索乳啊! 俺投錯胎矣, ……」

`曾造財:「`華爾胡同' 距此西南六、七里地, 巷弄插滿花旗幡子, 果真是地靈人傑! 俺年幼時曾聞是處曾出過一起`第一奶子' 之陳案? 風傳此奶娘確是標緻有態, 是謂靚艷之楷模, 由是, 此奶子亦被冠曰:`靚模' 是也! 嗯……原來是典出`福府'?」

某乙道:「`九龍城皇'! 又弗單是獨讓`華爾胡同' 之`靚模' 專美耶? 倘說到地靈人傑……是處`九龍子胡同' 又何嘗弗能出得一位老皇爺啊? `曾老皇爺'! 然否?……」

小二乘時翻水沏茶, 豆干、花生於各桌頭四置, 一陣哈哈笑聲響過, 說書人早教飽啜旱菸數口, 擺手一止喧鬧, 微咳半清喉頭, 道:「

*   `乾隆爺' 繼追問道: 「`露寶'! 此奶子朕也曾對上過, 可也弗覺是如何標緻, 祇有某些異稟形於外而已? 那究竟又何以會悶悶弗樂, 竟連授乳給朕之乖`露寶' 也提弗起興頭? 是可謂之專業失當, 大膽矣!」

「回萬歲爺爺! 約十日前曉初, `露寶' 梳洗後正於房中值候哺乳, 忽睹娘親擎滿碗燕窩鷓鴣稀飯入, 並告知奶娘抱恙云云, 是日以稀飯抵乳! `露寶' 遂進之! 可接連三日, `繡娜' 奶娘尚稱抱病未癒, `露寶' 遂午後打後花園過, 往廚房側之下房相探`繡娜奶娘', 欲相詢大夫把過脈象若何? 煎藥進了否? 惟得見奶娘是時坐於床緣, 雙目微腫, 定是拭擦淚液所至! `露寶' 共奶娘本極是親密, 奶娘更視`露寶' 一若己出, `露寶' 繼而撫觸其額, 可亦無炙手內熱之象? 繼問奶娘何以連日稱病弗出?」

「後又怎生來著?」

「回萬歲爺爺! 是時`繡娜' 姨姨告知`露寶', 謂其身子已然髒了, 故弗敢再授乳予`露寶'云云! `露寶' 驚問其因? 可......奶娘祇是啜泣弗語? `露寶' 再三相詢, `繡娜' 奶娘硬是迴避默默? 這趟`露寶' 可真的有氣了! 遂云倘弗言明箇中原委, `露寶' 打後也弗再進稀飯了, 就讓`露寶' 直直餓死好了! `繡娜' 奶娘知悉`露寶' 並非一般淘氣小兒, 遂一擁`露寶' 入懷, 再香一個嘴兒, 輕悄悄道: 此事單可告知`露寶' 一人, 可……萬萬弗能張揚'! 說罷, 奶娘盡把扉、窗一一掩密, 雲手隨即輕卸下衣衫、肚兜……」*

「喂! 老史! 這趟弗要再耍身段了, 諸位! 快快擲下幾個銅板吧!」哈! 這`曾造財' 老頭但聞羅裳輕釋, 竟急色若此, 當真[老而不]! 是時竟助小二擎起瓦皿往眾茶客處亂轉! 須臾, 噹噹之音響過, 此翁繼將瓦皿放置於掌櫃案頭, 回座值候說書人開腔!

`史符' 單教在打火引子, 一若放涼油條般, 軟著身仔頻啜旱菸, 氣得`九龍城皇' 罵道:「`老史'! 汝娘親可閑著乎? 要俺伺候否? 俺息間早教代收說金, 有道是:[三分顏色上大紅] ! 還弗快往下說去? 俺要效法`毛澤西' 般, 共汝娘親樂上一樂矣!」

忽身後某人往`曾造財' 膊胳上猛推一把, 怒道:「`曾老頭'! 俺操與娘親來著! 滿寮茶客皆奉上說金! 獨剩汝這嘴碎老頭側膊欠奉? 還在胡謅託辭, 斬斷歌柄, 倘阮囊羞澀就盡早回家共老妻操個痛快吧, 興許……欲再淘個 [霸王聽書人] 之渾號嗎?」

`九龍城皇' 回身一招? 原來發話者正是人稱`癩皮狗' 之`黃郁汶' 黃鐵匠? 此人生得身型偉岸, 手背曲節盤根, 膂力過人, 罵人時頸脈曲張嚇人, 萬萬弗能招惹也! 可息間卻字字珠璣, 言之成理, 無可辯駁? 由是, `曾造財' 死死氣掏出三吊銅板擲與小二, 速速安靜歸位! `史符' 一招態況, 即接上, 道:「

*   `曾志諱' 接上道:   「`小摩思'! 汝這三尺童子竟與說書人何其相似, 硬是一停二歇, 快快往下說去, 好讓`曾老爺子' 探個究因, 評個道理, 快說吧!」

`曾老爺子'! 是時`繡娜' 姨姨輕卸褻衣, 手往……手往……祖媽! 可否讓`摩思' 言明呀?」

「乖`摩思'! 萬歲爺正安於身側……倘弗言明, 就是謂之 ~ [欺君]! 說吧!」

「是! 祖媽! `繡娜' 姨姨是時已卸下褻衣, 往胸口一戳? `摩思' 順其指勢放去! 細看下……細看下竟見有些微小赤印, 一若疹子生發般? 由是, 問及是否生痱子耶? 可奶娘祇是搖頭! `摩思' 遂俯前細看, 再以小手輕觸此患……啊! 竟若遭牙齒噬咬之凹凸印痕? 可`摩思' 自忖, 自懂事以來, 每趟哺乳也從弗會以齒相噬奶娘, 究竟是何因由呢? 莫非? 莫非……」

`小摩思'! 莫非甚麼來著? 老爺子弗耐煩矣!」

但見`摩思' 喝半口`牛奶豬菰力' 負氣回道:「曾老爺子! 倘弗耐煩磨著……倒弗若往鼻孔探探鑛, 打發, 打發吧! `摩思` 如今口渴, 但教進口湯汁……莫非也要問過老爺子之外甥哥, 刑部尚書大人`黃忍龍' 伯伯嗎? 敢教是典出何律呀?」

眾人一聽, 盡皆哈哈大笑!  `毛澤西' 擊掌笑道:「俺之乖乖`摩思' 啊! 頂得好! 頂得妙呀! 哈! 哈 ~」

`摩思' 大膽! 快往下說去! 老爺子是可以頂角嗎?」 

「是! 阿瑪! 孩兒於此敬向`曾老爺子' 陪個不是吧!」

「小`摩思'! `曾老爺子' 是如斯小家子麼? 快往下說去吧!」

「是時, `摩思' 心想……莫非奶娘竟於府中遭上`狼吻'? 此事非同小可也! 實弗可以張揚! `摩思' 繼囑`繡娜' 姨姨先穿回裡外衣裳, 進點湯飯, 萬大難題也有`小摩思' 擔待! 再相詢齒痕是否始自三日之前? 奶娘告知乃是夜四更時分如廁回寢, 忽嗅得一陣奇香襲來, 迷濛間但覺全身乏力, 竟若有物事俯伏……俯伏於身, 可一覺醒來, 但教獨是胸口奇痛, 於銅鏡前再三細看, 才斷定是齒痕! 奶娘怕身子招惹上穢物, 亦羞得無顏面見人, 故託病不出矣……

「嗯……原來如此! 後又怎生應對?

「回萬歲爺爺! `摩思' 辭出, 在奶娘下榻之房子近處轉上一趟, 祇招得某些婢僕於是處營役, 一若往常無異, 正欲回走書房之際? 卻招著某僕役正拋擲一骨頭予那頭看守後花園之猛犬`拉西' 狂啃? 一人一犬相處極是融洽, 咦……此人並弗是廚工模樣, 何以得有剩骨飼犬呢? 電閃間, 忽憶起一句 ~ 食髓知味 ~來! 哼! 此事已升發三日, 可尚未吵揚於府中, 敢信此作敗事者料定奶娘弗敢張揚, 往後準會再次來犯`繡娜' 姨姨? 嘿……正切`食髓知味' 也!

`摩思' 暗自盤算, 怎樣方能捉拿此淫棍呢? 正磨蹭間, 忽招見`唐公公'(英連)過府傳諭, 頓時心生一智, 速趕上`唐公公', 並求相借某些物事, 哈! `唐公公' 登時滿口答應, 並云個許時辰後定攜備此等物事予`摩思'! `摩思' 喜極, 回身再往尋奶娘, 囑咐要如此、如此! 這般, 這般! 一切依計行事, 值候此家賊再現狼踪矣!

正言談間, 忽睹一僕、一犬打從窗外過, 正是適間飼犬那人, 可此人滿臉麻子, 又面生, 遂向奶娘相詢? `繡娜姨姨' 告知此人乃廚子`何晉仁' 之外姪, 曾遠赴`東瀛' 習藝, 善於梳理辮、髻及採耳之技! 月前才薦入府伺候父親大人, 其獨到手藝師承自東洋`飯民煮' 流派, 乃習自`東瀛藝伎一町' 之梳妝獨有法門, 以`雪雞蘭' 拌和臘油整理髮質, 更懂得巧手清理耳垢, `東瀛' 人稱曰`臘髮達人'! 可是......此間乃`大清' 天朝轄下, 闔府下人皆改冠之曰`臘髮耳員' 是也! 其名為……甚麽`金龜'? 好像是喚作`金乃圭' 云云?……」

~~~~~~~~~~ 欲知箇中真相, 煩待下回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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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雞蘭 ~ 乃產自東瀛之偏方, 以`北海道' 山上之雪雉及蘭蕊精煉而成, 此方輾轉流傳至今, 為美顏妙品也!

                文行於 10 / 11 /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