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上] ~~ 陰役

魂虛緒怯輕真諦    雜學昌隆世道違 

妙筆邪門推李賀    豪文霸氣創鍾馗

千秋莫斷深宮怨    半刻何評異域謎 

笑我癡人畸夢囈    胸中墨罄譜蕪題  

 

我和這位朋友非常熟稔, 圍繞他的所有大小事情, 他也推心置腹地坦誠相告, 與我分享, 經多年的單向交心洗滌, 我已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祇有理所當然的平澹回憶!

自他成年以後, 每趟突發事件都與他同處一地, 可謂出生入死了! 最有資格談論他, 我敢信是 `我' 吧! 現在, 容我嘴碎去戳破他某幅塵封多年的神秘面紗, 讓看官窺探一下我這位朋友……那不為人知的一次畸遇!

七零年代末, 那時, 他十九歲多點點, 在職場已拍翼了年多, 初戀……繼而失戀! 是他提出與對方分手, 可歸家途中……他後悔了! 决定要分手? 適間已臚列了一萬個理由? 如今又想要復合? 奈何早已把話說得老滿, 是謂覆水難收! 更不知傷害了她多深? 要認錯? 道歉? 此刻的他要推翻一息間的他? 但怎可擱下那無價尊嚴? 罷了! 罷了! 下車時, 他竟無聲地淚盈於睫, 失落地咒罵那一文不值及虛無狂妄的自尊, 那該死的自尊猶如魔鬼的指令, 正驅趕著他的步伐歸家, 但這刻, 他偏要和那討厭的自尊抝抝氣……

那時是十二月初, 晚上十時半左右吧? 在`筲箕灣’用五角錢付了小巴車資, 下車步行約十分鐘左右便可抵達家門, 但他的導航系統於這刻忽然錯亂了? 是負氣的人為破壞吧! 他竟步上`柴灣道’那條長命斜路, 與家門方向背馳? 當到達大斜路頂後再緣著`大潭道’而行, 行行重行行, 約十一時許吧, 淚線早被迎面北風吸乾, 視野澄明, 沿路已沒半盞高吊街燈? 路旁樹木生長茂密, 一息間已看不見山下`柴灣’幢幢大廈的燈火殘光! 那刻月暗星稀, 朔風刺骨, 思維一路上與自尊抗爭, 漫無頭緒下, 祇急步朝`石澳’的方向而行, 好讓躺身於沙灘上, 向白浪狠狠吐口大霉氣……

山風樹動, 磨娑得遠近沙沙作響, 偶矣一輛私家車從身後疾飛將近之際, 路中心整列反光的貓眼石直線地齊齊向他眨眼、瞪目、獰笑, 像交頭接耳, 熱諷冷嘲,  詭秘之極! 車輛尾燈瞬間在前路彎位隱去, 登時又剩下車路上的雙白線向他微笑、揮手……

當步過`赤柱道’及`石澳道’的交界, 這是一處喚作 `哥連臣角' 的地方, 他知道這是一處另類地標, 左手邊的小丘後面是一整大片墳場, 延綿幾幅山腰, 處處陰宅! 那時真是奇怪, 硬是感覺到有千百對陰眼在樹叢內斜睨著他! 但他告訴自己: `失戀大過天' , 那慄鬼鬼怪怪! 可在這般刺骨山風, 星月盡隱, 祇靠窄路上雙白線反光作引路的同時, 最煩人的是風吹引至椏葉撞擊, 所發出的沙啞聲, 倒像是有某些隱身靈體刻意地在搖動椏枝, 在型造肅殺氛圍來唬嚇他!

正自急步遠離這帶 `鬼地方' 之際, 忽然感覺到有點東西正觸碰他的後頸……他慣常自恃的甚麼大膽, 妄為, 豪氣? 竟極速地被拋往九霄天外! 冰冷的天氣也難阻他霎時滲出得整額虛汗, 究竟回身? 還是直行直過呢? 掙扎良久, 他忽地回身後望! 但見周遭一片漆黑, 甚麽也看不見? 但那刻......地下卻清晰地有他自己長長的倒影? 何來 `光' ? 啊! 為何那倒影竟......愈縮愈短???......

身處那刻境況, 又孤身一人,  衹暗忖 `身前身後' ? 雖則尚未得見任何物事, 可毛孔早已倒豎, 慌亂得靈魂早出了竅, 時空也不知被這震慄態況僵化了多久......? 倏地, `喂!' 的一腔女音忽地從背後傳來, 登時把他的魂頭召回! 他迅速地再次回身……

~~~~~~~~~~~~~~~~~~ 待續 ~~~~~~~~~~~~~~~~

                 文行於21/ 04/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