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破題

小六同窗到此分

前程未卜各飛奔

執筆齊書金石言

友誼便可再重溫

                                                                                                    寫於70年初夏

以上這首詩是我第一次作的所謂「七絕」, 時年十三歲! 那時香港有一個公開試, 稱「升中試」! 成績用以評劾全港小六學生的中、英、數程度, 繼而分配當年政府有限資助之中一學位給予成績較佳的學生繼續升學! 而成績欠佳者就不能享有政府之資助而要就讀私立中學, 繳交較昂貴的學費了!

那個年代一般家庭收入微薄, 家庭經濟支柱需要供養四至六口是非常普遍的, 確實吃力萬分! 因此, 很多同輩讀完小六後就立刻輟學謀生, 幫補家計, 由於年幼所限, 幼童大多數跟隨父母四出拜訪親朋們介紹一份「學徒」給子女, 學一門手藝, 待將來成長後有一技之長傍身, 並賴以謀生! 幼童隨訪就是給介紹人「看辦」, 若體健精靈, 五官均稱者當稍佔優, 被取錄後其父母定當敬奉「利是」以謝! 這類行徑, 可說已約定俗成了!

當年男童的熱門行業計有: 五金工模、車房、茶樓(厨工)、紡織、打金、泥水、木工、電鍍或造船……等等! 而女童大多投身假髮、電子或製衣業! 男稱「學師仔」, 女稱「養成工」, 藉著人脈關係獲聘的童工年齡有些甚至低至十歲, 那時根本就不是什麼柲聞, 非常普遍!

由於意識到當年的社會風氣, 同學們又互相瞭解各人家境狀況, 假使升中試成績優異也未必能夠繼續升學; 更遑論成績中平以下者? 各人皆心中有數, 說白點......其實就是「打定輸數」! 因此, 待升中試後, 大家也死慳死抵儲夠五角錢到書局買本紀念冊, 好讓同學寫下三言兩語, 並留下地址、電話 (有些較清貧者家中未能安裝電話) 以便日後聯絡. 也有拜請老師賜予墨寶以勉!

這首詩就是寫於紀念冊首頁, 但竟引發出一個模仿潮? 一時間「詩潮起伏」實始料不及? 有一兩位同學也跟著作了首詩, 但首頁已寫滿了字及上下款等, 如:請各位老師同學們不吝賜教金石良言, 定當銘記……等等! 經濟上又難容再添購一冊, 時勢艱難, 卻又珍惜物力; 他們竟走偏鋒? 裁剪一頁與首頁大小對稱之原稿紙裱上, 填上佳作, 引以自豪! 更有甚者, 竟盜錄賤作又或篡改一兩個字, 如小六改成 (小學), 同窗變 (同學), 前程改為 (前途) 及友誼升格為 (友情) 等等, 我雖無奈, 惟嘆奈何? 但卻發現每當老師們回傳寶冊給他們時, 硬是有一個詭柲的笑容加許這起盜版先驅……

補白:

唸中一至中三期間, 每年也順著紀念冊之人名、地址寄出聖誕咭, 但回寄的咭數初時約有一半左右; 到中三時, 祇剩四分一人回覆? 往後, 祇挑有往還者才寄出!

時光飛逝, 殘喘漸轉膏肓; 打後十年, 所有小學同學已全部失去聯絡? 填補者 ~~ 中學同窗!

文行於 23/01/2008